导演赵婷：我是谁？我现在是个电影人

赵婷与继母宋丹丹

导演赵婷

北京时间3月1日上午，第78届美国金球奖揭晓，1982年生于北京的赵婷成为金球奖78年历史上第一位夺取最佳导演奖的亚洲女性，《无依之地》同时也成为金球奖历史上第一部摘取剧情类最佳影片奖的女性导演作品。赵婷近年来在国际影坛赢得广泛关注，这次获奖的《无依之地》此前曾获2020年威尼斯电影节最高奖——最佳影片金狮奖，赵婷也成为首个获威尼斯金狮奖的华人女导演。

当日，赵婷穿着圆领T恤、梳着两条小辫，素面朝天的守在电脑前，她身后有一张简单的矮桌，这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在宿舍里上网课的学生。 “我觉得很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空间，去发现除去各种身份之外，自己到底是谁。”赵婷说，“我现在的身份是电影人，但这个身份也可能一夜之间就消失了。”

“电影让我们一起大笑和哭泣”

其实这已经不是《无依之地》和赵婷第一次刷屏。2020年9月，《无依之地》获得第77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最高奖——最佳影片金狮奖时，新闻就已经铺天盖地。而在此之前，作为导演的赵婷，在国内还谈不上“赫赫有名”，那时，她有一个头衔更为大众熟知——著名喜剧演员宋丹丹的继女。

赵婷很小的时候，宋丹丹就与赵婷的父亲组成家庭了。虽然家境优渥，继母又是圈内德高望重的前辈，但是赵婷没有依托家里的资源，而是选择自己出去拼搏。所喜的是，继女赵婷的每一步成长，继母宋丹丹都给予了由衷的关注与支持。

得知女儿获奖后，宋丹丹发文：“我的宝贝，真不知该如何祝贺你了！你每一个新的奖项，都超出我们的想象并给予我们巨大惊喜。一个不懂英文的中国女孩，16岁才出国求学，选择了一条我们从不看好但也只能尊重的道路。今天，在人家的主场拼人家的强项，取得了这样的认可，创造了这样的纪录，你是我们家的传奇，相信你的故事也会激励无数中国的孩子们！”

赵婷在获奖感言中同样也感谢了自己的家庭，她引用了《无依之地》中人物的一段话，大意是“同情心能够掀开所有隔阂，让我们走到一起。”她说，这也是自己爱上拍电影和讲故事的原因，“因为它赋予我们一起大笑和哭泣的机会，一个彼此产生同情心的机会。”

电影处女作品与奥斯卡影后结缘

1998年，北京女孩赵婷去国外留学。几年后她被纽约大学帝势艺术学院录取。在外求学的经历，让赵婷学会了观察并迅速适应不同的环境。

为了拍摄毕业作品，赵婷独自开着一辆斯巴鲁越野车，来到了南达科达州的印第安自留地寻找素材。一次停车加油的时候，一名印第安少年骑着马到加油站的便利店买东西。在赵婷眼里，这是一幅充满了电影感的画面。从此，赵婷在这片到处都是农场的土地上住了下来，与牧民和牛仔打成一片并拍摄了两部带有纪录片风格的电影：《哥哥教我唱的歌》和《骑士》。后者在多伦多电影节上放映时吸引了奥斯卡影后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的注意。

“谁是克洛伊·赵？”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看完《骑士》之后大声问道。她手上握着记者杰西卡·布鲁德的非虚构作品《无依之地》的改编权，正以制片人的身份寻找合适的导演和编剧。《无依之地》讲述了一些无力负担住房的美国老年人被迫住在房车里，成为四处打零工的“房车游牧族”。布鲁德是经验丰富的记者，在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叙事写作。她以亲身体验的方式记录了超过100位老年“游牧者”的故事——他们大多因为经济大萧条和过高的房价，失去了房子或工作，无法退休，候鸟般随着季节的变化去往不同的目的地，只为打一份勉强糊口的零工。

在麦克多蒙德看来，赵婷在《骑士》里展现的纪实风格十分符合《无依之地》这样一部非虚构作品。更巧的是，赵婷本人也经常像“游牧族”那样开车上路。“每次在西部的荒野上，我都感触很深。比如看到一朵乌云飘过来，那些看起来很重要的问题都不是事儿了，因为我得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在路上的时候，赵婷经常在早上5点半从车上醒来，走到公路边，看大卡车来来往往。她意识到，人们不断来去，正是生活无常的体现。

在细腻与多愁善感之间界限分明

拍完《无依之地》，赵婷三十七岁。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很欣赏赵婷处理电影中角色情绪的能力，认为她“在细腻与多愁善感之间界限分明”。“当你在一片广袤的大地上看到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就显得特别小，特别无助，这时候你就会意识到所谓的自我不过是沧海一粟。现代社会让人觉得自己很特别，不会让人觉得自己只是时间和空间上的一个小点。”赵婷说。

《无依之地》原著作者布鲁德很欣赏赵婷对人物和自然的关系的处理。布鲁德的母亲在少女时曾离家出走——从位于东海岸的新泽西州出发，横跨美国，去往西海岸的加州。长大后，布鲁德循着母亲的足迹来到了加州腹地的荒漠。“那里的一切都很大。只有真正身处在大自然中，你才会觉得自己是地图上的蚂蚁，”布鲁德说。 赵婷始终我行我素。无论是拍摄宣传照还是接受采访，她总是素面朝天，快五年没剪过的长发有时随意披着。

赵婷的下一部作品是漫威电影《永恒族》，由安吉丽娜·朱莉、参演过《权利的游戏》的理查德·麦登和华裔女演员陈静主演。为什么会接拍漫威电影？赵婷给出的答案很简单，因为她从小喜欢漫画。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中国，还是初中生的赵婷把漫画书藏在课本下面，偷偷在课上看。拍摄《无依之地》时，她的房车名叫“阿基拉”，来自《灌篮高手》里陵南高中篮球队的仙道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