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刚小说:阿细家兔宴馆

夕颜花开2022-11-16 13:44:42文章88


晚霞满天的时候,阿爸回来了。阿细给阿爸打了盆热水,阿爸抹了帕脸,掸掸身上的尘土,在桌边坐下。

饭菜已经做好了,用筲箕扣着。阿细揭开筲箕,菜还温热。已是晚秋的天气了,早晚有些凉。阿爸看见桌上的菜,脸上露出了满意地笑容,“细妹子今天做好吃的啦。嗯,阿爸要喝一口啊。”

阿爸看着眼前忙碌的阿细,心里有说不出的爱怜。这女子出落得窈窕伶俐,心也细,又做得一手好菜。特别是兔子肉,简直是变戏法样,各种滋味馋得人流口水。只可惜生在这样的人家,总没个光鲜体面的好日子过。

阿细把酒壶拿出来,给阿爸倒了满满一杯,“阿爸上工辛苦得很,喝一杯酒就不累了。”

“哎呀,阿细呀,倒成鼓眼泡了。”阿爸两手伏在桌子边沿上,撮着嘴吸了一口酒,又拈了块兔子肉放进嘴里,“啊,这子姜嫩兔做得实在好吃呢。”

阿细添了碗饭,上桌陪着阿爸,“阿爸,好吃你就多吃点。”

阿细做兔子也是偶然。有一年,阿爸在山上套住一只麻灰色野兔,让阿细做。结果野兔腥膻得很,不好吃。为了压住腥味,阿细在屋后的地里摘了一捧朝天椒,又加了生姜、花椒,青椒,把一锅兔子肉做得红黄白绿,油亮鲜香。阿爸套的兔子多了,阿细又摸索着弄出些新花样,卤煮干爆,慢慢地把兔子做成了拿手菜。

阿爸搛了支兔耳朵放在阿细碗里,打趣道,“吃个兔耳朵,遇见一个好哥哥。”

阿细红了脸,“阿爸,你又取笑我了。”

阿爸说,“阿细啊,你都过十七了,也该想想自己的事了。”

阿细默默地吃着饭,心里有了几分惆怅。

吃过晚饭,收拾停当,阿爸准备睡觉了。阿爸明天还要出早工,他让阿细也早点休息,别累坏了身子。

阿细洗漱完毕,坐在院子里没有一点睡意。月亮又大又圆,天边有几颗星星眨着眼,金桂花飘过阵阵幽香,让人心醉。盐井河上没有了白天的喧嚣,只听见隐隐的滩声,月光映在静静流淌的河面上,泛起粼粼波光。阿细的心绪随着轻漾的河水流淌起来。

阿妈阿妈,阿细在心里轻声呼唤着,女儿的心事如何开口啊!阿爸天不亮就去挑盐卤水,每日劳累奔波,现在年纪大了,背都驼了。阿细一天天长大,除了喂几只兔子,做点家务,什么也帮不了阿爸。阿细的心里好苦啊。

可是,阿妈早已不在了。只是阿妈的样子还时常浮现在阿细的眼前。那是一张干枯憔悴的脸,嗫嚅着嘴唇让阿细舀水喝。阿妈最终还是没有熬过那个寒冷的冬天。

一天黄昏,阿妈挣扎着靠在床背上,让阿细快去把陈大叔找来。阿细吓坏了,飞跑去盐井河的码头上,找到了陈大叔。

他们来到阿妈床前,阿妈已经快不行了。她拉着陈大叔的手说,“大哥啊,这些年多亏你照顾我们娘俩,让我心里一直有愧……只能来生报答你了。我看看已是不行了,还求你照顾阿细。我们都是福建长汀过来的,他爸也姓陈,算是你的兄弟,他命短,走得早,现在我要跟他去了。阿细……就交给你了。说完,叫阿细跪下磕头,叫阿爸。

阿细泪落如雨,跪下给陈大叔磕了头,叫了一声阿爸。陈大叔把阿细拉起来,对阿妈说,妹子,你放心吧,阿细是个好闺女,我会好好待她,让她长大成人,找个好人家。阿妈点了一下头,眼神散漫开去,头一歪,咽了最后一口气。那一年,阿细刚七岁。

转眼到了新年,阿爸买了个猪肘,又买了只大公鸡,阿细剐了只兔子,请了几个亲友在家里吃年饭。今天的兔子就做了三个菜,蘸水手撕兔,火爆兔杂,青笋红焖兔,手撕鲜嫩,火爆爽脆,红焖味厚,大家都夸阿细好厨艺。

吃过年饭,要出门去看提灯会。阿细又用干辣椒花椒陈皮老姜香叶炒了一锅冷吃兔。放凉了,用个小瓦砵盛了,放在一只竹篮里提到街上卖。

街上已经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阿细挎着篮子,在河街的小桥边停住,站在桥上,更好看提灯的队伍从桥下穿过。一会儿,只听得一阵锣鼓喧天,一支穿着大红绸衣扎着黄腰带的大鼓队走过,后面是唢呐竹笛芦笙,呜呜喇喇跟了上来。紧接着是载歌载舞的莲箫队,以后便是提着各式花灯的人流。人们喜笑颜开,沉浸在节日的欢愉之中。

这时候,阿细听见了有人喊,“细妹子,给我来一包冷吃兔。”

阿细回头一看,是一个打扮整齐的后生仔。阿细认得这人,是同兴井灶上管账先生的独生儿子,名唤涂兴国的。阿细脸一下红了,这个小涂经常从家门前经过,有时候两人偶然相遇都有些拘谨,时候久了,就有了只言片语的交流。从井灶上回家时,小涂还常常顺道给阿细带些小玩意儿。这样的日子慢慢过去,彼此心里都像装了只小兔子,一见面心里就跳脱不止。

阿细给了小涂一个草纸袋子,里面装了香辣的冷吃兔丁。小涂拿在手里,用纸袋里的小竹签挑着吃。吃了几口,便嗞嗞呵气,“真香,就是有点辣。”

阿细看看他,“辣就不要吃。”

小涂嘻嘻笑道,“又丢不下,想吃。”

阿细看着小涂头上冒出了热气,蓬松的头发像一堆燃烧的柴禾,她愉快地笑了。小涂指着队伍中一个提灯的后生说,“看,那个走马灯,我扎的。五金商会定了十盏,我的手艺可以吧?”

阿细看那灯,灯架一层红绸,内圈竟还有几个小人儿,随着风吹不停转动,真是活灵活现。阿细举手招呼,“哎哎……”

提灯的队伍抬起头,也向阿细挥手,脸上露出了笑容。

小涂说,“我阿爸阿妈都知道你了,说你是个好女子。要你答应的话,我就让阿爸找人来提亲。”

阿细垂下了眼帘,她也听人说起过这家人,是实在的人家,会过日子,家里还开个小茶楼。

阿细说,“我阿爸年纪大了,以后也是要跟着我一起过的。”

小涂愣了一下,说,“陈大叔是个好人,又肯做,以后就跟我们一起住。”

阿细脸又红了,“谁说了要跟你一起了。”说完,挎着篮子扭身走了。

小涂在后面喊,“过了正月,我就叫阿爸找人来提亲啦。”

提灯会结束,阿细的冷吃兔也卖完了。阿细跟着散去的人们往家里走。阿细今天特别高兴,不单是冷吃兔卖得好,她的心事终于有了一些盼头,她一直担心出嫁后阿爸的归宿,今天小涂终于让她放了心。阿细欢快地走在路上,想起这些就禁不住笑出声来,人们看见阿细这么高兴,都打趣她,“阿细捡了金元宝啦,高兴得一颠一颠的。”

正月十五刚过,小涂家果然找人来提亲了。阿细躲在屋子里,隐隐约约听见提亲的人和阿爸谈话。他们还合了两个人的生辰八字,提亲的又说涂家很中意阿细这个乖巧的妹子,愿意出一份丰厚的聘礼。阿爸啊啊啊地回应着提亲的人,听得出来阿爸也很满意。

提亲的人走了,阿爸笑呵呵地把阿细叫出来,给她说了他们商谈的结果,如果双方没意见,马上就下聘,中秋后就把喜事办了。

阿细听了,却不怎么高兴。阿爸问她怎么想的,阿细说,“我要阿爸和我们一起住。”

阿爸说,“阿细呀,阿爸能吃能喝又有力气,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事。”

阿细说,“不,他们不答应,我也不答应。”

阿爸叹了口气,说“好吧好吧,回头我给提亲的再说说。”

阿细又说,“还有,我也不要他们家的聘礼,我想把他们家的茶馆改成饮食店,卖兔子肉。”

阿爸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阿细啊,你真是敢想啊。”

阿细说,“不是说说,我真想开一家饮食店,你也不用天天去挑盐卤水,那么劳累了。”

阿爸又笑了,笑着笑着,笑出泪花来了。阿爸抬手抹了一把泪,“好闺女,阿爸真是没白疼你一场啊。”

提亲的人把阿细的话给小涂家回复了去,不料涂先生却并不同意阿细的说法。而阿细不知道的是,涂先生那间茶馆,还经营着烟膏,这是他们家很大一笔收入来源。作为盐场井灶上的一个人物,涂先生也不能容忍这一切都由阿细来做主的。

提亲的人尽管把话说得很是委婉,但阿细还是一听就明白了涂家的意思。

提亲的人走了,阿爸禁不住哀声叹息起来,他想劝劝阿细,不要固执了。但阿爸太了解阿细的性格,她一旦认定了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阿爸坐在金桂树下吸着叶子烟,一明一暗的烟火仿佛是阿爸一声声叹息,充满了阴郁和失落的气息。

阿细拿张小櫈坐在阿爸的身边,说,“阿爸,你莫要心焦,我不嫁给他们家也一样养活你。”

阿爸磕掉烟灰,说,“阿爸知道你的心思。我是黄土埋了半截的人了,你要多替自己想想啊。”阿爸披衣起身,说,“你也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干活呢。”

阿细看着阿爸的背影,心里涌起阵阵波澜,禁不住流出两行热泪。

第二天,小涂找到阿细,让她别着急,他再去找他爸爸说说,一定要把阿细娶过门。阿细的心里感到了一些安慰,总算没有看错小涂这个人。

然而,小涂找到父亲,刚提起这件事,涂先生就火冒三丈,说,“我们都是盐场上体面的人,总得有个规矩,怎能由着一个小Y头随便胡来。再说了,我们家娶的是儿媳妇,还稍带着个老头子,成何体统?”

小涂也急了眼了,“怎么不行,我们家又不是养不起?你就是心痛你那两个钱,反正除了阿细,我谁也不要!”

涂先生大怒,“我说不行就不行,反了你了。我心痛钱?没钱行吗?你能上学?你能有好吃好喝?你只能像马房街上的乞丐冬天靠烟囱向火。”

小涂说,“浑身铜臭,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

涂先生把茶碗重重地杵在桌上,“待不下去你就滚,没人留着你!”

黄昏时候,小涂失魂落魄地找到阿细,紧紧拉着阿细的手,眼圈发红,说,“好阿细,我们一起走吧,逃离这个可恶的鬼地方。我能养活你。”

阿细挣脱小涂的手,“小涂,你别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我不能走,还有我阿爸在,我哪里也不能去。”

小涂怔怔地看着阿细,心里一团乱麻,嘴里喃喃地说道,“不,我一定娶你,一定要……阿细。”

第二天,井灶上的人给阿细捎来一封信。信是小涂写的,阿细连蒙带猜看懂了小涂的意思,小涂说他出去撞社会去了……让阿细等他……他一定回来娶她。阿细读完信,仿佛丢了魂,伤伤心心大哭了一场。

阿细在家里料理家务,每天也做些冷吃兔去街上卖。人们喜欢阿细的兔子肉,特别是女孩子更是喜欢,渐渐的有了一些固定的客人。三年,转眼之间又是三年过去了。

一天傍晚,阿细看见新街大桥方向升起滚滚浓烟,火光映红了天际。消防所的哨子吹得震天响,人们蜂涌着向火场跑去。

阿爸站在阿细身边,自语道,“这场火不小啊,又是谁家遭了殃了。”

那里正是小涂家的方向,阿细在心里祈祷,千万别烧了小涂家啊,千万别。不幸的是,起火的正是小涂家。消息很快得到了证实:一个烟客迷迷糊糊中撞翻了煤油灯,灯火点燃了坐垫,等他发觉时,火势已无法控制,两层的串架房一夜之间烧得只剩一片瓦砾。

涂先生眼睁睁看着家产被一把火烧光,又气又急,却毫无办法。房子烧了,连个安身之处也没有了。涂先生只好暂赁了两间平房住。不料到了秋天,涂先生在井灶上摔了一跤,救治过来,半边身子却瘫了。调养了小半年,才能扶着拐杖走路。这一来,连井灶上的差事也丢了。幸亏早些年还有点积蓄,涂先生夫妻俩能勉强度日。没有了收入来源,日子便一天比一天难过了。

一天吃早饭的时候,阿爸对阿细说,“涂先生一家遭此大难,日子也过得太艰难了。当初在井灶上,涂先生也没有少照顾我们这些下力人。你空了还是去看看他们夫妻吧。一个人还是要多念别人的好啊!”

阿细默默地听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日子如同家门前的盐井河,静静地流淌着,流走了春,流走了夏,又流走了秋。冬天来了,河水又瘦了一圈,河岸边的柳树杨树也掉光了叶子。

阿细蹲在河边洗衣服,想着一去几年,杳无音讯的小涂,心里有说不出的悲伤与惆怅。她伸手去拿捣衣杵,才看见已经顺着河水漂走了。阿细站起身,望着漂走的捣衣杵,默默地想,去吧去吧,去给小涂捎个信,早些回来吧。

川南的冬日阴冷而沉闷,日子悠长寡淡。就在这个冬日的傍晚,一个穿着一身破烂军服的年轻人来到了新街那家烧毁的老茶馆遗址,他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片瓦砾场,面无表情。年轻人在那片瓦砾场黙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就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阿细打开家门,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院中金桂树下的一个年轻人,她吃了一惊,再一看,好眼熟啊,是小涂?是小涂!阿细冲了过去,“你是小涂吗?”年轻人伸出一只手,“阿细,我回来了。”

阿细冲到小涂身边,抓住小涂的手,“你真是你小涂吗,你差点要害死我了知道吗……小涂。”

阿细用力捶打着小涂,眼里涌出泪水来。

忽然,阿细抓住小涂左边空荡荡的袖管,“你的手呢?”

小涂说,“丢了,丢在战场上了。”

阿细抱住小涂大哭起来。小涂用他的右手抚摸着阿细的头发,“好了好了,我们今后再也不分开了。”

涂先生惭愧不已,备好礼物,亲自登门向阿爸和阿细陪礼,并一手操办了两个人的婚事。

小涂和阿细在烧毁的瓦砾场上搭了两间蓬屋,既是安身之所,也是他们经营兔子肉的门面。

阿细施展出她的全部才华和手艺,冷吃、凉拌、卤煮、生焖,无不滋味鲜美,令人垂涎。特别是开春以后,用青红椒、嫩姜做出来的鲜锅兔更是广受好评。一碗白米饭就着一盘鲜锅兔,吃得客人口角生津,满头冒气。越是天热,食客们吃得越辣。有人说,在暑气湿气逼人的川南,这种吃法才最令人通泰舒服。

一天午后,阿细和小涂正收拾桌椅,来了一个挎长枪的马弁。他对小涂说,今晚准备一桌好菜,捡你们最拿手的菜上,我们驻防的马司令要来吃饭。阿细和小涂不敢怠慢,吩咐伙计早做些准备,要全捡新鲜食材。

傍晚时分,来了三辆马车,两个穿军装的和两个穿长衫的客人下车进了店。后面迟一点的马车上,下来两位穿旗袍的太太。一行人入店落坐,阿细立刻让伙计把手撕兔拌兔肝拌兔肚冷吃兔上桌。上了凉菜,一桌人开始喝酒。

坐主位的年轻军官对旁边穿长衫的客人说,“今天实在是简陋,请李先生吃点特色便饭,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穿长衫的客人说,“马司令,哪里哪里,你我也都是见过些场面的,吃这种特色菜最是舒畅,马兄你不必客气。”

桌上的酒喝了几轮,小涂见忙不过来,就自己去雅间上菜。放下盘子,一抬头,和主座上的年轻军人目光碰在一起,小涂愣住了。年轻军人也愣住了,年轻军人站起身来,“涂哥,是你吗?”

年轻军人疾步走过来,抓住小涂的手,“大哥,真是你吗?”说着话,年轻军人又抓住小涂空空荡荡的左手袖管,“大哥,你咋会在这里?”

小涂说,“兄弟,这里是我的家。”

年轻军人放开小涂,“大哥,你在这里咋不给兄弟捎个信呢?”他又扭头对大家说,“大哥这只手,就是攻占成都总督府被炸掉的,没有大哥,哪有我的今天。”小涂说,“兄弟言重了,在炮火中,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年轻军人说,“兄弟今天奉命驻防自流井,大小还是管一千来号人,大哥的事,就是我马某人的事,必须全力搊起,不得有半点含糊。”

秋天的时候,一幢新的两层大楼在小涂家烧毁的遗址上拔地而起。阿细的新餐馆开张了。

涂先生请了盐业商会和驻防部队官佐,还有火神会,白水会,山匠会,五金会等各路盐帮会首捧场。两挂满地红响过,马司令和盐业商会会长揭开覆盖在招牌上的红布,墨绿色招牌地子上,几个溜金的大字呈现在人们的眼前:阿细兔宴馆。

阿细用心地经营着这家餐馆,她的手艺和真诚渐渐赢得了人们的青眼。味道鲜美又不含脂肪的兔子肉更是受到了女性食客的欢迎。

后记:

又是若干年后,自贡这座因盐而生的城市成为了全中国有名的兔肉美味之城,每天消耗上万只活兔,网民戏称,没有一只兔子能活着走出自贡。从养殖到运输贩卖宰杀加工,再到烹饪包装快递,兔子成就了一个新的产业。兔子宴的种类更是花样繁多,冷吃兔、鲜锅兔、凉拌兔、生焖兔、粉蒸兔、卤兔,兔肉兔排兔火锅,鲜香糊辣香复合香,应有尽有。在自贡兔子肉的专卖店挨家挨户,遍布城乡。更多的是千家万户的私人作坊,各家都有各自制作冷吃兔的独门绝技,风格不尽相同。有时候,一个私人作坊一天就要卖出几十只兔。一代又一代的“阿细”们把兔子肉烹调技艺传承创新,发扬光大,成为了自贡美食著名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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