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矫情的文案 文学书读多了会变成矫情吗
“矫情”文学如何产生?““反矫情”是否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恋?我们反对“矫情”,其实是在渴望什么?
近段时间,随着豆瓣“矫情文学品鉴小组”的走红,网络开展了一场反“矫情文学”运动,网友们纷纷“看手机老爷爷”表情包上身,忍耐着“辣眼睛”的痛苦,共同加入到“矫情”文学品鉴的队伍当中。
豆瓣矫情文学品鉴小组宗旨:一起吐槽各种APP和网页上的矫情文字,如果它恶心到你,就让它恶心更多的人。“矫情文学”又称“咯噔文学”或“缱绻文学”,“咯噔”指看到以后心里会“咯噔一下”。从青春疼痛文学中的“一半明媚,一半忧伤”,到太宰治的“生而为人,我很抱歉”,以及各路诸如“这一生,愿护你一世周全”的流行“缱绻”文字,都面临着“矫情文学”的嘲讽与批判。
左为太宰治。右为日本演员小栗旬扮演的太宰治。图片来自2019年电影《人间失格》制作委员会。
铁马冰河入梦来。铁马是你,冰河是你。可是你不知道,我的梦里也是你。
《人间失格》里有这样一句话——无论对谁太过热情,就增加了不被珍惜的概率。
——网络“矫情文学”语录另外还存在第二种类型,即有些文字以及表述方式本身曾经风靡一时,时过境迁后再度被众人审视,却不免从中品出些“矫情”的意味。从二三十年代冰心、徐志摩的诗作到八九十年代备受追捧的琼瑶式言情,再到广泛影响过新世纪青少年的“青春疼痛文学”,这些昔日在文化市场中占据一席之地并多少形塑了一代人情感认知和表达方式的文艺作品的情节设计、整体风格乃至大量语句都令今天的品鉴者感到肤浅做作,或直呼“辣眼睛”、“毁三观”。而文学素养有所不及者对这些文学样式的模仿套用、恣意渲染似乎进一步加剧了其“矫情”的程度与杀伤力。我们都是明媚而忧伤的孩子。
我抬头成45度角仰望天空的时候,天空那端那颗一直闪亮的星星不知道已经哪里去了。
电影《第一炉香》预告海报。该电影曾因主演对张爱玲的“金句式”解读而引发选角争议。
电影《黄金时代》中的鲁迅。然而不可忽视的是“反矫情”行为的另一面。从矫枉过正的可能性上看,对“矫情”表达的广泛捕捉、反复嘲讽或许会同时无视掉情感(哪怕是被过度感知和表述的情感)的积极意义,它对于个人、群体乃至整个社会的能动作用,并进而失去体验、捕捉、共享鲜活真挚情感的能力,也会导致对个人与时代之“过去”的某种表情方式的全面否定。然而无论对于个体还是社会来说,其情感经验一定存在着某种延续性而非彻底的断裂。另一方面如上所言,反矫情具备反自恋的面向,但在某种程度上,它本身也可以成为另一种矫情与自恋的姿态。至少从表面上看,“反矫情”同样要生产“金句”、开列清单。而实质上,它也可能化作在另外一个封闭圈子里孤独的炫耀和叫喊。在这里,无论对“矫情”的沉迷还是对“反矫情”的坚持实则都拒绝着更为有效的交流。回过头来,我们终究不应该以“矫情”一词所包含的虚伪造作的含义去否定“真情”的存在,而反省矫情的最终目的恰恰在于对真情的呼唤和表诉。从王戎的“情之所钟正在我辈”到汤显祖的“世间只有情难诉”,情爱关系的建立及对情感的赋形从来都是一场十分艰难的努力。更为重要的则是对人之共情能力的召唤。在这个意义上,“矫情”与“反矫情”的决然对立各说各话显然会进一步阻碍共情体验的生成。而只有持不同情感观念的双方或多方做出倾听、沟通与理解的尝试并为培养和守护真情付出永不间断的努力,我们才有可能突破“个人主义的绝境”,建立良性的交流机制与真正的情感共同体。这也是当今社会十分迫切的情感议题。